这匹“狼”还不太成熟

　　电影《战狼》剧照

武打小生吴京自导自演的电影《战狼》，“清明档”票房破5亿，随时有可能赶超同期在档的英美联手大片《王牌特工》。

无论是从国产电影角度，还是从军旅片角度，对这个好成绩都要祝贺一下。同时本着对国产电影精进的立场，我们还应对这部电影的艺术创造进行一点探讨和讨论。

震耳欲聋的特种兵团影视剧已有很多，都知道要在穷兵黩武与渴望和平之间做平衡，武装到牙齿的硬核男人戏，也要有人性的平实和人道主义的温暖调子。这一回，依然是这个路数，不过特种兵居然变“酷”了，这点金贵的“酷”，让我们多少心怀感激。

10多年前，同样表现特种兵的国产电影《冲出亚马逊》，猎人学校的魔鬼训练营，插科打诨的都是高大健壮的欧美人，干瘦的侯勇饰演的人物独自“负责”正面与高大，是营队里唯一听话的好学生。我们记忆深处的上世纪90年代港片《中南海保镖》，李连杰说“可以死，不可以错”，无论女主演钟丽缇如何美，都要视而不见。说来说去，特种兵的残酷性，在于压抑欲望，以“服从”为天职。《战狼》的钢铁战士冷锋，则以“不服从”开场。这是人物性格开掘的新意，也符合“新青年”的整体特征。他违背上级旨意，连开三枪，救出战友，自己被关了禁闭。冷锋一出场，就是坏男孩的样子。他不仅常常嘲笑上级的天真，甚至时刻想着要征服女中队长。

被女队长灌酒的这段让人难以忘记，许多次“再喝”的催促之后，冷锋自称自己从未喝醉过：“3岁喝酒，5岁把小伙伴灌趴，12岁酒壮怂人胆偷看女生洗澡。”冷锋说到17岁时候停了停。女队长眨着眼睛问，17岁时怎么了？冷锋用坏笑闷一口酒开启了“17岁怎么了”的背景叙事空间，这段呼之欲出的记忆衔接上了属于更久远年代的闪回。一个同样试图把男人灌醉的女人，其实是冷锋的母亲。被灌醉后做了父亲很快又入伍离家的男人，他模糊的背影与冷锋本人露骨地相似。第一次做导演的吴京，把这基因复制般转录的人生序列，放在一个小男孩站在教室前朗诵的作文《我的爸爸》里。这短短30秒的闪回叙事还是有想法的，不仅是童年经验的交代与分享，也是《战狼》中英雄主义叙事的缩影。看来，年轻的电影人已经在电影结构上引入了文学化的想象和表达，而不只是依靠声效和摄影技术。

电影名为《战狼》，但在个人能力的极度渲染之下，特种兵作战时群攻力量的强大似乎根本不值一提。这是对好莱坞大片个人英雄主义的懒惰的借用。国产电影是站在中国文化的土壤里，所有的人物，所有文化表达，都应该与这个大背景有关联。从文化表达的可靠性看，《战狼》这匹“狼”还不是很成熟。

《 人民日报 》（ 2015年04月10日 24 版）